在大凉山的山巅、山腰、低地分别生活着黑彝、白彝和汉人,如金字塔般的层级,彼此隔离,黑彝的女儿如果爱上汉人,就意味着死亡。20世纪50年代,解放军来了,翻天覆地的变迁开始了:暴动,猜疑,背叛,焚烧与遥远的逃亡,民族深处的回归。该小说以三对跨民族的婚姻,写出了彝族隐秘历史的新鲜与复杂,写出了一个时代的苍茫。[3]
木略
出身娃子的木略在解放前被主子吉黑哈则家压迫、剥削,但他生来机灵聪明,经常帮主子吉黑哈则家出谋划策,是主子家名副其实的“智囊军师”。他的父亲是从成都被拐到大凉山来的汉人,其家族世代在成都开药铺,木略也因此生来就会识别草药和治病救人,是大凉山悬壶济世的扁鹊,也会说流利的汉话,这为其后来的成功做了铺垫。解放后,木略被解放军359团选中,成了他们团的护理员,从小吃苦长大的他自然懂得抓住机遇,前途也越来越广阔。木略人生的第一次机会来自吉黑哈则的叛乱,在衡量利弊后,作为调解员的他成功地说服了吉黑哈则投降,自己也转身变成了平叛民族英雄,进而开启了仕途的人生。他在紧要关头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利己,这是木略人性中自私的一面;但他对朋友又很讲义气,如他一直在帮深陷麻烦之中的夏觉仁。他最终成了一名有担当、有责任的县长,改变了自己的命运的同时恋爱也修成了正果,成了事业、爱情双丰收的人生赢家。[10]
古侯乌牛
当时代的车轮滚滚向前时,人是会被影响的,或主动迎接时代的变化而跟上时代的步伐。古侯乌牛就是主动拥抱时代变化的人,青年时期的他正好赶上了好时代,走出封闭的大凉山,到西昌、成都、北京等地读书,眼界变得开阔,接受了时代的洗礼,其世界观、人生观和爱情观也都发生了变化,认为不必恪守和曲尼阿果的“娃娃亲”,于是娶了一位白彝姑娘,他也因此遭到了传统保守的舅舅的冷遇。在事业上,兼通彝汉、识时务的他步步高升,当上了公安局局长,但在那个政治高压的年代,他去处理作为“叛乱者”的奴隶主舅舅的后事时被开除了职位。他最终的结局是救落水的知青而被水淹死,这样的善举充分体现了古侯乌牛人性闪光的一面。[10]
《西南边》具有现实主义底色,这不仅因为它的内容完全写实,也不仅因为它在政治的层面上以从民改平叛到改革开放的一系列历史事件为线性时间坐标,表面上呼应了进化论的历史观,还因为它确有一个建构性的历史主题,即彝汉交融。小说大体呈现了20世纪40至80年代四川凉山地区彝汉关系从对立、碰撞走向互动、融合的过程。小说中参差错落的故事或多或少都与该主题有关,但直接承载该主题的恰恰是属于日常生活领域的婚恋故事。它以夏觉仁和曲尼阿果这两个人物为中心,相关情节线索在整部小说中尤为突出。以日常婚恋故事承载历史主题的根本依据在于自然爱欲具有政治性的功能。人类共同体的内在和谐需要落实在人的自然本性之中,并通过个体生命之间的互动来完成,而作为对美之渴望的爱欲是人的自然本性中能达成个体生命相互吸引的冲动,“是通过激情所能到达的一种人类社会性的完满”。